第377章假惺惺
??晏帝话中的最后三个字带着警告之意,隐约夹裹着刀锋,稍不注意就能将人划得皮开肉绽。 ??“微臣不敢……”刘御史再也不敢出声了,连陛下都出言相护,他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才敢和晏帝过不去。 ??一场闹剧就此揭过。 ??许世安比往常下朝稍稍迟了一个多时辰。 ??这多出来的一个时辰却让许丞如坐针毡,他甚至连怎么逃命求饶都想好了,等来的却不是全家满门抄斩的圣旨,而是信步悠闲踏门进来的许世安和晏帝格外赏赐的一千两黄金。 ??送走了传旨太监,许丞还在震惊中没有回过神。 ??许世安接过丫鬟递过来的毛巾,将额头上沾染的泥尘擦拭干净后放到一边,语气不咸不淡,“父亲,这一千两黄金是陛下赏的,你们看着分吧。” ??那一瞬间,许丞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看错了,如今自己这个儿子身上已经有了生人勿近的冷冽,明明离得很近,却又好像隔了一层迷雾,始终让人看不清,摸不透。 ??一般对于初入仕途的人,不管是有赏赐还是升官加爵反应都相当激动,而世安表现的太平常了,甚至可以说是满不在乎。 ??更让他觉得胆战心惊的是他自己亲生的儿子,如今竟然觉得像是陌生人。 ??许丞回过头,望着那黄灿灿的金锞子,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。 ??许世安已经跨出门去的双腿又折返了回来,像是偶然想起,可那淡漠的语气却能把人冻出冰渣子,“父亲,如果我是你,趁着还能蹦跶,就安安分分的呆在家里颐养天年,否则万一哪天死在了戏子的肚皮上,许家人没脸来为你收尸。” ??许丞只觉得自己额头上的青筋跳的飞快,“你……放肆!” ??最近许丞被卸了官职,去青楼的次数更加没有节制,上半场尽兴了,下半场继续,青楼里但凡有些姿色的姑娘都跟他睡过了,半个月还没过,许丞都差不多被掏空了身子,说三句要喘一句。 ??“放肆”两个字如今从他嘴里说出来,不仅半点威慑力没有,反而让人觉得可笑。 ??许世安斜眼微扫, 那冷漠的眸光生生的将许丞将后面即将说出口的话咽回了肚子里。 ??恰好此时,有不知情的小厮颠颠的跑过来献宝似的汇报,“侯爷,天心姑娘已经在别苑等着了,您是现在过去还是……” ??这小厮是平常里贴身伺候许丞的,他也就那么点小癖好,平常都被小厮安排的妥妥帖帖的,当然能让小厮如此殷勤办事还有一个原因,许丞对口风严谨的下属出手一向大方,小厮尝到了甜头自然会事事办得井井有条。 ??只是这一次,小厮的话还压在舌尖没说完,只见许丞一双浊目瞪圆,有些歇斯底里的朝他吼,“滚!” ??…… ??晏天霁在家中休养了数月,终于还是在某个风和日丽的早晨上朝了。 ??晏帝怕他辛苦,特意赐了个座。 ??许久不见,晏天霁两鬓斑白越发明显,似乎老了好几岁。 ??“爱卿,安和公主嫁到北国差不多有两个月了,可有书信传来?”晏帝像是很关心晏七七。 ??晏天霁只想在心中冷笑。 ??七七远嫁北国,晏帝私底下不闻不问,今日却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惺惺作态,晏天霁面色沉静,还是站起来回答了,“回禀陛下,臣未曾收到书信,想来去了北国事务颇多,七七顾不上吧。” ??这话也回答的敷衍,坐实了成国公卖女求荣的传闻,还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,远嫁到那等蛮荒之地,成国公连一点关切之心都没有。 ??晏帝的眸光闪了闪,咳嗽了一声像是在掩饰尴尬,“朕是看着七七那丫头长大的,待她也宛如亲生女儿一般疼爱,她幸福了朕也替她开心。” ??扯了一段没头没尾的话,兵部尚书宋清远又站出来了,“陛下,有探子来报,说北国边境最近兵马调动频繁,怕是要出事。” ??晏帝的声音沉了下去,“说下去。” ??宋清远神色不明的看了成国公晏天霁一眼,才继续,“之前内卫派出去的护卫一路护送着安和公主和北国太子,本来相安无事,可是在经过靠近两国交界的山中之时,山体崩塌又遇到了大雨,有可能是地龙……出现了……” ??他越说声调越低,晏天霁猛地站起来,吓了宋清远一大跳。 ??“你说什么?” ??地龙出现,方圆百里寸草不生,尤其是靠近北国的那片,更是山峦绵延地势不平,要是真碰上了,那简直就是阎王索命,毫无生还的可能! ??宋清远虽然官至兵部尚书,可他也是由开始的一个新兵蛋子提拔上来的,他之所以不敢单独将这件事情告诉将军,就怕将军爱女心切易冲动。 ??如今看来,他的顾虑是对的。 ??“国公爷莫慌,安和公主的运气很好,遇上地龙的时候正在空旷地带,所以没有伤亡,只是……” ??他一句完整的话分成三句来说,晏天霁觉得脑门嗡嗡作响,都快要被他这种说话大喘气的方式吓死了。 ??“只是什么?” ??“只是,从那天以后,直到北国军队进城,再也没有看见安和郡主和太子下来过,就连摄政王去迎接的时候也没见两人下马车……” ??后面的意思不言而喻。 ??虽然人还在,但是不确定到底去了北国之后生死如何。 ??之前成国公安插在护卫队中的人不知道在途中是不是露馅了,竟然悉数被换掉,成国公当时就觉得事有蹊跷。 ??只是想要再安插人进去的时候已然来不及了,那时候他就已经明白,能神不知鬼不觉换掉他的人,普天之下除了殿上坐着的这位,不做第二人想。 ??晏天霁只觉得遍体生寒。